目前分類:專欄短篇 (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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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信展_海報.jpeg

 

 

今年首次在北美館舉辦個人的攝影展

展期從10月29日到明年3月5日

這張照片1979年在澎湖七美島拍攝的

每次看到牠都會讓我感傷揪心

曾在部落格發表的圖文「潛在的映像」

就是在敘述當年拍攝牠時沈重的心情

我和策展人及平面設計師選牠做圖像

這海報是平面設計師精心創作的作品

映像是一種語言海報是另一種語言

 

20161109 清晨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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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點:蘭嶼,時間:西元一九七四年仲夏的午後,出場人物:主角是一位精悍的雅美人,配角是一群觀光客。這是一幕滑稽的諷刺劇。劇情是一群自認為文明人的,自以為擺佈了一位他們認為沒有文化、沒有文明的人。其實整劇中,只有那位雅美人心裡明白自己在做什麼。

  

為了節省時間,拍照時我並非全用徒步,偶爾也會利用旅社的環島交通工具。有一天,我加入他們,而成為這一幕劇的唯一觀眾。一群被填裝在有輪子的鐵箱裡的文明人,神經兮兮地出發去探尋他們心目中的非文明人。

 

在塵土飛揚的環島路上,當他們看到赤著大腳丫子踩在大地上的半非文明人(已經套上文明褲),竟然滿臉吊著同情的神色,探頭探腦,搶天呼地驚喊著:「唉呀,好可憐,這麼落後,沒有鞋子穿,也沒有車子坐。」然後,趕緊關上車窗,將所有的灰塵拋給那些他們剛可憐過的人。不知雅美人恨不恨這種會灑飛塵的箱子,大概沒有人做過這樣的民意測驗,但願在他們的眼中,我們不是一群破天而降的缺德鬼。

 

在這一箱子裡的人,我相信有些人會跟我心有戚戚焉。我常覺得我們文明人常做許多不文明的事。看到大步走在土地上的雅美人,我猛然反躬自省了一下,我們有鞋子,但是沒有腳,我們可貴的文明腳,已經不是拿來走路,而是在穿昂貴漂亮的鞋子;我們有車坐,是很方便,但是也很方便被車坐。捫心自問,到底可憐的是誰呢?
  

近黃昏時,在曠野的原土上,出現了一位手持標槍,身著全溼丁字褲的非文明人,顯然地,他是剛從海裡上來的。雅美男人都會潛水補魚,他們所用的裝備非常原始,長茅一支而已。我們都笑他們的補魚方法太落後、太笨;當然,如果他們有潛水衣、氧氣筒、射槍,他們原始的補魚方法,就能搖身一變為被讚賞、被羨慕的高級娛樂。學生時代,我曾想學潛水(到海中採標本),因買不起那套潛水裝備,付不起學費而作罷。現在,眼看他只穿一條丁字褲,只帶一支簡陋的標槍,就能下海,簡直不敢相信他有這樣的能耐。他們的設備落後,技術卻是領先的。

  

他的現身,引起了箱內人的騷動及興奮。在這一路上,總算找到了一位活標本,司機為了配合觀光客的胃口,趕緊停車,讓這一群人下來一親芳澤。這位仁兄對這一群饑不擇食、破箱而出的文明人,竟然視若蚊蠅,看他那付不慌不忙的氣度,顯示出他對付過這樣的圍攻。

  

為了要拍他,一群文明人用盡各種方法討好他,有人遞香菸,有人塞錢,有人塞東西。乍看他好像是被困的籠中獸,任人指揮擺佈著做各種姿勢以供拍照。細觀察後,才會察覺出被擺佈的原來是這群文明人。由於他那傲慢不遜的態度,以及冷峻不屑的眼神,而使整個局勢完全顛倒過來,在那一堆人中,只有他一個人是清醒的。

 

用物質的手段去利誘人,不見得處處都行得通的。因為縱然是在物質生活水準較差的地方,人性的尊嚴還是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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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幼年時期的照片很少,總共只有五張,物少就當寶,所以每一張照片的內容,我都能記得清清楚楚。  其中有一張最特別,照片中的我竟然是深鎖著眉頭,怒目惡視,才四歲左右的小鬼頭會生那麼大的氣,一定有重大的寃情。

  以前我沒注意,也沒問過,有一年母親才從實招來,告訴我那一張怪照片的故事。她說,有一天,有一個陌生人路過我們家門,看到我在玩,就莫名其妙一定要替我拍照,而我也莫名其妙就是不肯讓他拍在雙方互不相讓的戰勢之下,小人還是給大人擺布了,終於我屈服在母親的大腿上,被押在她的胸前,拍了一張眼露野獸光芒的照片

  母親說人家是一番好意,怎能不領情呢?四歲的小孩到底有沒有獨立思考的能力?有沒有意志?該不該有自己的意見?對這件事,我雖已毫無記憶,但看那張照片,我知道當時被強制拍照的體驗是不愉快的。 

  1974年在蘭嶼的島上,我差一點重演相同的故事。還好,當時那嬰兒的眼神,我沒有忽視。身為一個拍照者,萬物皆可取,好像這種權很像一個物者一樣,隨時隨地窮追獵物。因此,很輕易地養成一種錯覺,以為一機在身,那權限是天賦予的。

  那一天,在藍天白雲下,我到處尋找題材。一對達悟族父子,肉貼肉地靠在一起,當然,一定也是心肝貼心肝的。他們一邊在享受太陽的輕撫,一邊在享受肌膚之親貼切的觸感,父子倆臉上身上所溢出的那種滿足的氣息,看到的人都要被感染感動的。

  我想,現代的文明人是很難體驗到這種肉貼肉的關係的,因為現代人露在外面的肉太少了。父女母子之間的親密關係不靠肌膚自然地傳達,反而靠口頭喊叫,聽多了還真是會發暈。

  現今,大家將肌膚之親只用於夫婦之間,而完全忽略了孩子對觸感的需求。我想嬰幼兒愛洗澡,不只是愛玩水,而愛人觸摸他吧。親自餵奶,不只是因母奶營養衛生,而是嬰兒需要母親的肌膚之親。現代文明人的親情越來越淡,跟從小斷絶一切親子之間的觸覺,一定有重大的關聯。

 在這對父子的身上,我真正體驗到骨肉相連的寓意。當場,我情不自禁地將鏡頭對準他們,父親是抬頭微笑著,害羞中帶著驕傲,那是他頭胎的小孩,但小寶貝卻緊皺眉頭,幸好沒給白眼,只是滿臉質問和疑惑而已。

  他不必像大人掩飾自己的感受與喜惡,直截了當地表白他的不高興與不安。由他的眼神,我警覺到自己是個無禮的冒失鬼,我憑什麼有權利可以這樣為所欲為?

  小不點的眼神雖不嚴厲,也不帶苛責,但卻很明白、很肯定地告訴我一件事實,現在他雖幼小、軟弱,但是沒有人有權利干擾、侵犯他。  

  臉上貼著相機的人,對他而言,無疑地是一種怪獸。我的搶拍舉動著著實實地嚇著了他,從觀景器我看到他很快將小肉團擠進大肉團。

  就這麼一剎那,快門已關了,他的質問、疑惑、不高興都裝進去了,也無法抱歉了。唯一能挽救及補償的是,讓他知道我不是怪獸,也無絲毫惡意。給他抓抓相機,摸摸我的臉頰,很久才肯定我是個人,不安及不高興解除後,才以臉相待。

 今年他應該已四十出頭了,真希望他還有這一段記憶。

       

     婦女雜誌 "鏡頭心語"專欄  20140522午夜修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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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那裡?

 

 民國六十三年,看了你那一身像在戰場上掛了彩的背影之後,我就不曾忘懷你所留下來的映像。

  
 
那一天,太陽和我悄悄地跟在你身後,你半裸著背,背上還夾了一個小夾子,小手提著一件衣服,很吃力的樣子。

 

 在石頭路上,你光著小腳丫子,很有本事。那一條路看起來那麼長、那麼遠,一個這麼小的孩子,要走這麼一條坎坷的路,要走多久,才能走完?我一邊想,一邊跟著你,看著你那單薄瘦小的身影,我很心疼也很心酸。很想叫住你,幫你一點什麼,但是我沒那麼做。從你身上的穿著,我肯定那是教會給的接濟品,你不能一輩子都穿接濟品,總有一天一定要獨立自足的。

 隔沒幾天,在紅頭村的海邊又遇見你,我一眼就認出是你。記得嗎?你曾害羞地伸手跟我要錢,我沒給你,很認真地告訴你不可以隨便跟人要錢,你滿臉疑惑,卻很用力地點著頭。

  後來你給我看手中的小貝殼,說是在海邊撿的,要送給我,我選了幾個,堅持要向你買,然後塞給你幾十塊錢。當時,你的眼神露出驚奇和不解,你那麼小,我不知道該怎麼給你解釋。

   事後我很後悔,認為應該全心全意接受你的贈與,因為你是如此地誠心誠意。那是你所能給我的最好禮物,而我卻用錢跟你交換,還自以為是地想教你「做生意」、教你「自立更生」,不向人伸手要錢。你那樣的年紀怎麼會懂得「自立更生」呢?你需要的是受到好的教育,學到一技之長。

 在你的成長過程中,不知道會受到什麼樣的衝擊?傳統習俗和生活方式的改變是無可避免的。其實所有的人類都在互相「同化」中,只不過人數多的同化力較強,國勢強、經濟力強的同化力較大而已。

 同化應該是漸進的、無形的,同時是一種自願的。譬如你們族人用手抓食,那是因為你們的主食是塊狀的芋頭,當然犯不著去學別人拿筷子。人類因地理環境不同,飲食習慣也不同,並不是拿刀叉的比拿筷子或用手的高級或高明。我們吃燒餅油條也得用手抓,日本人吃壽司也是用手的。有一天,也許你們喜歡或習慣吃米食時,自然會用筷子,所以沒有必要因生活形式和別人不同而感到自卑。

 人的智力和能力是有優劣的差別,不過那只是個體上的差別,不是種族上的差別。在人類社會中,人總是喜歡把「我們」和「他們」區分得很清楚,這是人的一種「我執」和「差別相」在作祟。

 人類的種族優越感往往會把種族差別處和素質低劣擺在一起,當我們看到別人模樣跟自己不同,便因此認定他們是較低劣或有毛病的。有一次你的族人抱著他的女兒,很得意地告訴我,她是在台灣出生的,所以皮膚比較白。我聽了很難過,這跟我們族人希望孩子在美國出生,希望孩子是白皮膚的自卑心理完全一樣,我們對自己沒信心,你們也對自己沒有信心。

 世界上有強國,但沒有生物性優越強族。儘管種族中心主義(種族優越感)者,常自以為是地認定「自己」高過「別人」,不過這種優越感隨時會逆向轉換的。

 另外一種種族主義(種族歧視)者,雖打算利用科學上的發現和結論來證明他們才是生物性優越民族。不過,我相信科學再發達,也永遠無法證實一個種族的生物性比另一種族優越。人的優越感來自於人的「無知」,只有「教育」能減少人的「無知」。

 你們是不是優越,要看你們每個人的作為,而不需樣樣都跟我們看齊。雅美人有自已的傳統文化,也有優秀、美好的素質,希望你能帶著信心走過那一段崎嶇不平的路,更希望能再見到你,為你拍一張走在平坦大道的背影。

 

不知你長成什麼模樣了?一切可安好?

 

    婦女雜誌(鏡頭心語)

 

附記:四十前年拍過那女孩後,她的背影時常浮現在腦海𥚃。前年帶著「蘭嶼•再見」攝影集再訪蘭嶼,想尋訪書中的人,有找到幾位,但沒有找到她。1980年,原委會、台電欺騙達悟族人,在蘭嶼以興建魚罐頭工廠為名,興建核廢料儲存場,1982年起開始存放低階核廢料。據說近幾年的調查報告,蘭嶼是全國得癌率最高的地區,祈望她安然無恙,沒受到輻射的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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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她影響我的一生    

 

「誰對你有恩,一輩子都不能忘。」這是母親最常對我叮嚀的一句話。

  我的母親今年七十七歲(民國七十六年時),在我們相處三十多年的歲月中,她始終扮演一種亦母亦友的角色。

 

母親對我,身教多於言教,她對許多事物,常有獨特的見解。

 

母親姓郭名爾,綽號叫「阿麵」,因為她的皮膚特別白晳,像麵粉般的細緻。她出生在三芝的舊式大家族中。我幼年時,她常描繪先祖唐朝郭子儀的事蹟,無形中灌輸忠孝節義的做人道理。她的個性耿直倔強,對人對事愛恨喜惡分明,感情豐富,好交友,富同情心,對待人從不分貧富貴賤。她雖未受過正式教育,但上過私塾,因而慶幸自己能認字,坐火車時可以幫助別人看站牌。

  小時候,我是個驚嚇父母的能手,一發燒就兩眼一翻、雙腳一蹬,魂去半條,不知有多少次是她從閻王那裡把我搶回來的。可能是那麼難帶大的緣故,母親只好放任地讓我從小我行我素,自由發揮。

  

母親給予適度的放任


  我的童年過得非常豐富。上小學時,親族中的孩子只有我沒上明星學校,母親讓我就讀的學校離家很近,因為她認為健康最要緊,書念不好沒關係。 她並不把我當做炫耀及與人比較的物品,所以我在求學的過程中沒任何壓力,我不必跟人在功課上競爭分數,因為母親認為一個人健康快樂誠實比什都重要。

  兒時体弱,我經常不去上課,很多時間都消磨在電影院和書報攤上。記得小學五年級時,帶班上十幾個同學去看歌仔戲,沒參加課後的補習而被記了過,罪名是「帶頭逃學」,其實是級任老師自已說: 「不想補習的可以先回去」。母親並沒有處罰我,大人能明事理、查真相,反而使孩子更誠實。

  母親常帶我去看布袋戲、歌仔戲和平劇,我因此認得很多歷史人物。除了愛看戲,她也愛唱歌,我家有一部留聲機,她只要聽一、兩遍就會唱了。我愛聽音樂,不知跟愛搖留聲機的發條是否有關。

  大概七、八歲那一年,留聲機發條竟被我搖斷,母親那麼心愛的東西被我弄壞,可是我並沒有受到處罰;倒是有一次,摸父親口袋卻被罰跪。那時,我認為拿一點零錢,那比搖斷昂貴留聲機的過錯還大?年少的我,雖然百思不解,但母親處理這兩件事的態度,讓我體認到品德人格的重要性。

 

唯一被打的經驗


 
在我的記憶中,我只吃過一次母親的「竹絲炒肉」,那是小學三年級時的糗事。我在台中公園釣魚時,掉進水池,差點淹死,幸好被一位阿兵哥救起來;回家途中我不停地用糖果、冰棒賄賂我的小姪子,一路上他答應回去不說,但一進家門,那含糖的小嘴就大嚷:「阿嬤!阿姑沒有掉進水池裡!」最後當然是母親搬出家法細竹枝,這是我唯一的一次挨打經驗。通常母親都只處罰我跪在父親的沙發床前,可是總會忘掉我這個「跪床人」,常忘了叫我起來。後來我想出自救的辦法,在床底擺滿布偶,樂得跪在床前耍布袋戲,自編自唱,玩到不知不覺睡著了,等醒過來,人已在床上,也忘了為何事被罰。

 

我的個性很「中性」,可能是在成長過程中,我的行為比較沒有受到「性別」的限制。記得小學四年級時,她竟答應給我買一雙短筒馬靴,那是男孩的鞋,一般保守的母親是不可能給女兒買的。

還有像小學時,大部分的同學一窩蜂地被母親帶去穿耳洞,很多同學耳垂都發炎化膿,我很感謝母親沒讓我小小年紀就去受那種罪。

 

 

二、三十年前,穿前面開拉鏈的長褲是會被當做怪物的,但母親並反對我的穿扮。所以我認為「新女性」不是現代才有,每個年代都有一些有新見解、新做為的婦女。

  我是家裡的么女,因為和兄姊的年齡差距很大,童年少有玩伴,常處在阿姨堆中,慢慢地母親和阿姨都變成我的玩伴,所以我比同年齡的孩子早熟。初中時,母親已無法和我辯論,她常無可奈何地對我說:「我養了一個律師」。我的反抗期很早也很長,讓她很吃不消,記得總是我把門很用力帶上,把她丟在門外,我可以冷戰一星期,而母親就是母親,那真會跟「小人」計較,先開口是不會傷了她面子的。

 

 

母親是另一種朋友


 不知為什麼我的反抗期持續了很久。高中畢業後,父親替我安排了一份安定的職業,我不肯接受。參加聯考,考上實踐家政專科學校,兩個月就念不下去了,每個星期給家裡寄限時專送,當年沒有萬分火急的事是不會寄限時專送的,那「紅色炸彈」幾乎把母親炸出心臟病,她為了保命,火急北上,替我辦修學。第二年考上屏東農專的畜牧獸醫科,親戚朋友都認為女孩子學獸醫,簡直荒謬,母親卻沒有反對。

  記得在農專和霧社農校教書的那段日子,母親常帶著大包小包的食物,大老遠地趕來看我。不懂事的我,還常嘀咕,總覺得自己已經長大了,母親為什麼還放心不下,使得我在同學和同事的眼中,好像是永遠長不大的孩子,不過也引來不少羡慕的眼光。

  重考那年,我故意不填寫台中的學校,執意想離開家,學習獨立。這其實不是叛逆,是一種「動物性」的本能。任何動物成長到某一階段一定會離開父母,以求自我獨立。母親相當開明,給了我這樣的機會。

  在很多場合,因有她在身旁,我很容易就出名了。她滿頭銀絲又加上皮膚白又細嫩,很像外國人,到那裡都會引人注意,「那個白頭髮的女兒」就成為我的註冊商標了。母親年輕時,除了粉膏和口紅之外,並沒特別使用保養皮膚的東西,而她的皮膚一直都是那麼細嫩,所以我從不相信任何能養顏的化妝品。

  在霧社教書時,偶爾我也會嘗試吞雲吐霧,玩吐煙圈。我不相信會抽煙就是壞女人的刻板印象,一個人的行為只要不傷害別人,那有好壞之分?有一次母親突然來看我,我只好把烟灰缸往床底下塞,她住了四、五天,走後我鬆了一口氣,趕緊找出烟灰缸,原來母親早已發覺了,她洗乾淨之後又放回原處,還可以若無其事地與我共享幾天的天倫之樂。那時,我們已可以談心,對我而言母親是另一種朋友。

  農專畢業後,家裡的經濟情況已不如前,計畫到日本念書,母親仍然全力支持。我留日期間,她甚至辭退傭人,節省開支讓我在外可以過得更寬裕些。她常說:「留錢財給孩子,不如栽培他有一技之長。」

 

  母女真正地相互了解


 
我民國六十三年回國,兩年後父親病逝,朝夕相處的老伴離去,給母親相當大的打擊。

  成年後,我跟母親相處的時間並不長,六十七年搬到台北公寓式的房子,才真正開始每天「大眼對小眼」的日子。經過長期的親密相處之後,我才真正地認識、了解母親,這是一個非常可貴的機會,也是值得珍惜的體驗。

  以往,因居住的空間大,又有父親相伴,母親較少注意我的生活細節;自從住進公寓後,我完全在她的視線下,樣樣逃不過她的法眼,很多事情都要以她作標準,我只好不時地提醒她:「我們又不是雙胞胎」,慢慢地,她也開始接受女兒的生活習性。

  我從「放任」制度掉入「管制」制度,非常不能適應,這或許是母親的心理補償作用,小時候沒有管束我,現在好像要加倍討回利息。她常告訴我:「你就是到了七十歲,我還是會把你當小孩子。」而我也常更正她:「到七十歲,我還是你的孩子,但不是小孩子了,你的孩子已是個能獨立自主的人,你不能過分左右他的做法哦」。  

    

民國六十七年五月三十日   
                                                       

 

 附記: 母親去外太空已快滿四年,她是在我的懷裡安祥地踏上人生最後的旅途。奇怪的是母親走後,家裡時常飄著香氣,我的胸口也還一直留著她的體溫,相信她還一直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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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幾年前曾隨團旅遊印度尼泊爾錫蘭喀什米爾等地

團體旅行的好處是可花較少的錢遊較多的地方

不過每天得過保齡球似的生活

被丟到那裡就滾到那裡完全沒有自主權

日夜不停地滾滾過的地方是很多

可是瀏覧過的景物像過眼雲煙

能在大腦的小角落留下影像的並不多

古人旅行腳踏實地

今人旅行騰雲駕霧

前者看得雖少體驗卻多

後者看得雖多體驗卻少

其實旅行跟看書有共通之處

不必求快也無須求多

看得多看得快沒有留下印象等於沒看

這次的旅行用十八天的時間到處掃瞄一番

要不是有照片為證

真不敢相信自己曾沾過那麼多地看過那麼多人

有時翻看圖片能喚醒那些已模糊的記憶

每次看到這張照片就想起她

那一天在尼泊爾首都加德滿都

我們上山去看日出

有一個小女孩七八歲模樣

光著腳只穿了一件很薄的衣服

肩上披著一條破舊的布

鼻下還掛著兩條瀑布

她邊走邊哈手地抖到我身邊

當她那瘦小的身子躲進我的大衣內時

我好像抱到一個冰枕

那一刻我真恨上天的不公平

那麼小小的年紀就讓她開始嘗受人間的苦難

我們相伴而行一路上她細聲細氣地唱當地的歌給我聽

她用很簡單的英文告訴我她家裡的情況

在山路邊看到了野花她馬上衝去採給我

我們一起上到山頂她就走掉了

當時我很想給她什麼給她錢我做不出來

最後我只有親親她揑著她的小手跟她互道珍重

我知道我付不起任何東西

可以抵得上她對我所表示的友善和好意

很意外在尼泊爾的山上除了我們這一群黑頭髮的

竟還有一對藍眼珠的旅客

從喜馬拉雅山上冒出來的太陽

跟從台北紐約…的屋頂上爬出來的太陽

到底有什麼差別

為什麼大家大老遠地

從地球的那一端飛到這一端來看同一個太陽

記得小時候跟大人們到阿里山觀日出

那個從山峯上露出來的太陽

跟從我家窗外看到的並沒有兩樣

但去的大人卻好像這一輩子從沒見到過太陽似的

人們對身邊的事物常會視而不見

在任何地方只要你有心你願意

隨時都可欣賞到很奇特很好看的太陽

這次上山我是醉翁之意不在日

當大家侍候相機等著捕捉日出的景觀時

我的鏡頭對準的是四位小天使

在旭日上升的那一剎那

他們全身突然裹著金光

臉上呈現著安祥神聖凝重的神色

我終於看到聖經故事裡所謂的聖靈降臨的場面

當時整個畫面的氣氛是那麼莊嚴那麼肅穆非常感人

我相信那一刻他們一定體驗到聖靈與他們同在

雖然在苦難中他們還是被上蒼眷顧的

我始終深信一件事

聖靈是充滿整宇宙的

它是來自大自然

能跟大自然溝通者定能體驗到聖靈的存在

  
  婦女雜誌專欄/欣賞好照片(20120319改稿)

 

附筆:

近日媒體報導4/25日尼泊爾發生7.8級大地震,加德滿都舊建築90%全毁幾乎「滅城」,強震雪崩恐萬人死。死傷人員還不斷在增加,看到這些報導,想起1981年拍攝的"尼泊爾的小天使",不知他(她)們有沒有躲過這場浩劫,祈願更多的人能被救出能逃過這場災難。
尼泊爾是一個貧窮的印度教國家,GDP在全球倒數20名,儘管文化深厚、風景壯麗,但是救災資源相當有限。聠合國表示有800萬人受災,140萬人需要糧食援助,世界各國政府都已加入救援。衞福部、紅十字會、世界展望會也都設賑災專戶接受捐款,希望大家能一起伸手支援。20150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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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雲記/巧遇飛機雲(十)  

 

那天風輕雲淡

耐心等紅綠燈

頭上一片藍天

猛然間竟出現

久違的飛機雲

心中焦燥如焚

怕被風神搶走

急速跨上鐡馬

使命快馬加鞭

使勁橫越馬路

追那巧遇的雲


20141030手機拍攝 20141203清晨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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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幼年時期的照片很少,總共只有五張,物少就當寶,所以每一張照片的內容,我都能記得清清楚楚。  其中有一張最特別,照片中的我竟然是深鎖著眉頭,怒目惡視,才四歲左右的小鬼頭會生那麼大的氣,一定有重大的寃情。

  以前我沒注意,也沒問過,有一年母親才從實招來,告訴我那一張怪照片的故事。她說,有一天,有一個陌生人路過我們家門,看到我在玩,就莫名其妙一定要替我拍照,而我也莫名其妙就是不肯讓他拍在雙方互不相讓的戰勢之下,小人還是給大人擺布了,終於我屈服在母親的大腿上,被押在她的胸前,拍了一張眼露野獸光芒的照片

  母親說人家是一番好意,怎能不領情呢?四歲的小孩到底有沒有獨立思考的能力?有沒有意志?該不該有自己的意見?對這件事,我雖已毫無記憶,但看那張照片,我知道當時被強制拍照的體驗是不愉快的。 

  1974年在蘭嶼的島上,我差一點重演相同的故事。還好,當時那嬰兒的眼神,我沒有忽視。身為一個拍照者,像一個獵物者一樣,隨時隨地窮追獵物。因此,很輕易地養成一種錯覺,以為一機在身,萬物皆可取,好像那權限是天賦予的。

  那一天,在藍天白雲下,我到處尋找題材。一對達悟族父子,肉貼肉地靠在一起,當然,一定也是心肝貼心肝的。他們一邊在享受太陽的輕撫,一邊在享受肌膚之親貼切的觸感,父子倆臉上身上所溢出的那種滿足的氣息,看到的人都要被感染感動的。

  我想,現代的文明人是很難體驗到這種肉貼肉的關係的,因為現代人露在外面的肉太少了。父女母子之間的親密關係不靠肌膚自然地傳達,反而靠口頭喊叫,聽多了還真是會發暈。

  現今,大家將肌膚之親只用於夫婦之間,而完全忽略了孩子對觸感的需求。我想嬰幼兒愛洗澡,不只是愛玩水,而愛人觸摸他吧。親自餵奶,不只是因母奶營養衛生,而是嬰兒需要母親的肌膚之親。現代文明人的親情越來越淡,跟從小斷絶一切親子之間的觸覺,一定有重大的關聯。

 在這對父子的身上,我真正體驗到骨肉相連的寓意。當場,我情不自禁地將鏡頭對準他們,父親是抬頭微笑著,害羞中帶著驕傲,那是他頭胎的小孩,但小寶貝卻緊皺眉頭,幸好沒給白眼,只是滿臉質問和疑惑而已。

  他不必像大人掩飾自己的感受與喜惡,直截了當地表白他的不高興與不安。由他的眼神,我警覺到自己是個無禮的冒失鬼,我憑什麼有權利可以這樣為所欲為?

  小不點的眼神雖不嚴厲,也不帶苛責,但卻很明白、很肯定地告訴我一件事實,現在他雖幼小、軟弱,但是沒有人有權利干擾、侵犯他。  

  臉上貼著相機的人,對他而言,無疑地是一種怪獸。我的搶拍舉動著著實實地嚇著了他,從觀景器我看到他很快將小肉團擠進大肉團。

  就這麼一剎那,快門已關了,他的質問、疑惑、不高興都裝進去了,也無法抱歉了。唯一能挽救及補償的是,讓他知道我不是怪獸,也無絲毫惡意。給他抓抓相機,摸摸我的臉頰,很久才肯定我是個人,不安及不高興解除後,才以臉相待。

 今年他應該已四十出頭了,真希望他還有這一段記憶。

       

     婦女雜誌 "鏡頭心語"專欄  20140522午夜修稿 

 

 附記:日前臺北捷運車上發生史無前例的瘋狂殺人事件,令人震驚痛心,這讓我想起1974年拍的這父子情深的畫面。不知那不想活又不敢自殺,却以殺人來求死的年輕人,他的嬰、幼、童年是怎麼渡過的,不知他小時候有沒有被母父親擁抱的記憶和照片。他為什麼會對人生這麼絕望,對人這麼痛恨,心態病得這麼嚴重,周遭(家庭、學校)竟沒人注意関心。真不知台灣那裡出了問題,政府、社會、學校、家庭都不必負責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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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還是一個五歲左右的小不點時

就常跟隨祖母去聽「講善事」  

這是當時地方上重要的民間活動

完全由鄰里街坊的善心人士義務籌辦的

通常都在有節慶的期間舉行

利用晚上茶餘飯後的空閒時間

他們在菜巿場的空地上

擺幾十條長板凳及一張桌子充當臨時會場

鄰里德高望重而又善於講故事的老一輩人士輪流主持

演講的內容大部分取自於佛教道教及民間歷史故事

“講善事”就是講古人做好事的故事

用意在於勸人行善孝順父母

小孩子沒有不愛聽故事的

參與者小孩佔半數以上

我是每場必到雖然在童年對許多故事的含義一知半解

但是對很多故事的內容卻記憶清晰

當年聽過的有關佛陀在菩提樹下得道的故事

時至今日還印象鮮明

回想起來利用這種”講善事”的形式

灌輸做人處世的道理

比在課堂上說教喊口號要強幾千倍

真正能收到潛移默化的效果

印度瓦那拉西我拍到了

種植在心中幾十年的菩提樹

這樣的機緣真是不可思議

那一天到達瓦那拉西的飯店時

太陽已開始收歛它的光芒 

雖離開飯時間已很近我們三人行

還是不肯安分地窩在飯店的房間等 

寧可去抛頭露面看天色和大地

在飯店附近我們找到一處有水的地方 

不知是湖還是池塘三人童心大發想玩水

剛好有一艘用腳踩的船本來有一位船夫駕駛 

阿軍自願出腳力大毛跟我就坐享其成 

當我們遊到湖中時我的腦裡閃出一個念頭

不知這裡有沒有魚

事情就是這麼巧她們也正好在問同船的一位印度青年 

話才剛問完湖裡竟活生生跳出一條魚

不偏不倚地站在我們的面前 

印度魚不僅聽懂英語還能透視我的心

這奇事純屬巧合還是預兆什麼呢

遊完湖我們折回飯店時天空只剩下淡淡的餘輝  

那是一條直通通的泥土路

地面上只剩三個人類 

此時天色昏暗大地更顯得空蕩蕩的

當我靠近這棵樹時 

整個人被吸進一種寂靜而又神袐的氣氛裡 

有種不知身處何地的感覺 

佛陀在菩提樹下得道的情景

好像又再我的眼前重現 

我不是看到而是感受到

這是非常奇妙而神祕的感應 

更神奇的是相機裡的軟片只剩一張

而我也只按了一次快門 

 

  婦女雜誌專欄/欣賞好照片(20120328改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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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

一個外星人現身在一個黑夜裡

不知何故胸口被插了一把匕首

衪扭曲著身子臥倒在一處不知名的海邊

衪的鮮血一滴一滴一滴、、、流入大海

海浪低聲哭泣不停地安撫衪

經過很長很長很長、、、的時間

衪的鮮血漂流到很遠很遠很遠、、、的

另一處不知名的海邊 

那外星人的血不知何時

竟凝聚成一座雕塑

默然哀悽孤立在死寂的闇夜裡

就在此刻外星人突然無聲無息地消失在大氣中

 

20130730清晨三點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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札什倫布寺也稱「吉祥須彌寺」

它是西藏日喀則地區最大的寺廟

為班禪喇嘛駐錫之地與終生法台

位於日喀則市城西的尼色日山坡上

它與拉薩的三大寺

甘丹寺色拉寺哲蚌寺合稱格魯派的四大寺

1993年我本要去錫金卻意外掉進到香格里拉

因得高山症完全無法進食

魂幾乎出了竅命也剩了半條

但四天的行程還是跟著團趴趴走

也不知會被丟到這寺廟

進了寺廟因拍照無法跟緊團隊

像變法術只一眨眼兩隊人馬就都被吸走

剩我一人落單不敢亂闖好幾扇的寺門

只好到寺廟外一邊拍攝一邊等團員

氧氣筒鎖在遊覽車上我幾乎快窒息

人已完全處於高度缺氧狀態

眼前不斷出現奇異的幻相

我看到自已悠閒與世無爭地坐在那白圍牆邊

不知已坐了幾世紀真希望能永遠坐下去

我想那不一定是幻影

那神祕客有可能是幾萬年前的自已

 

20130713午夜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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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冥中常有一股莫名的力量

牽引我做不可思議的事

常深感人生是無法計謀的

1993年我被一枝魔幻釣勾

釣去神祕的香格里拉

鐵鳥一降落高山症就纏身

我搶坐在巴士司機身邊的位置

頭雖被炸爆按快門的手卻沒停過

在顛簸的黃土路上突然出現

列隊的迎賓兵團

驚喜驚艷驚歎我把他們全收編

下塌飯店我就開始上吐下瀉

休克前拼命喊黑兒菩

菩薩(醫生)  果然來急救把命保住了

拒絕去住院四天的行程照樣拼到底

日溫差甚大真的是一日見四季

白天鼻孔會冒煙入夜冰寒會刺骨

那幾天完全無法進食只喝含有電解質的水

氧氣筒隨身日夜都必須黏著

每天頭痛欲裂腳步不穩跌跌撞撞的

身心一直處在空靈的狀態

自已到底是怎麼拍攝

另一種存在這組系列影像的

至今還是個謎

因對我而言那簡直是不可能的任務

唯一可解釋的是那其實是一趟幻象之旅

那時的我一定是另一種虛幻的存在"


   20130701
清晨2:20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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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違了

千年不見

敢問你何時又來這星球

敢問你何故又來這星球

那年你拼了命才從故宮逃脫

現怎又想回翡翠白菜懷裡呢

 

20130605午夜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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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ay 30 Thu 2013 00:01
  • 幻蝶





在一條小巷

一朵被風雨打落的花

幻化成飛蝶

沒有哀傷

在牆角邊笑看

虛幻世間

 

20130529午夜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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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在朋友家看到

一枝被風吹斷的野牡丹

她已垂頭喪氣奄奄一息

朋友把她交到我手上

認為學過獸醫的我也會醫植物

回到家馬上急救把她插在花瓶

水加了很多養分像吊點滴

希望她能起死回生

過了一天她就斷了氣息

沒經她同意我就做了延命治療

像氣切把她從枝上切斷再放進瓶子裡

每天給她灌食加養分

她真的回神活過來了

但我不知她痛不痛苦

只為了多看她幾天

不知她承受這樣的延命治療

是否也是一種折磨

她被救回多活了幾天

對她有任何意義嗎

我這樣想留住她的理由又何在

 

   20130518 午夜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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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象風景」,對這個名稱我想大家還很陌生。

一般人一提到風景,馬上聯想到山川、花草、雪、雲、海等自然景物,而我們所看到的風景照片也都是以這些為題材,同時也都只是表現美和季節感而已。

在攝影史上,早期的風景照片的題材,只局限在自然觀照的範圍內;但隨著時代的變遷,風景照片的題材也隨之擴大,種類當然也增加了。

除了自然風景照之外,還有造形風景照、心象風景照、報導風景照、紀錄風景照、風土風景照、都市風景照等不同類別的風景照片。

「心象風景」也稱「心觸風景」。所謂心象風景,就是將外界的風景和心理的風景凝聚一起,而造出映像來。

我們都有一種經驗,就是當我們看一樣東西時,除了看到物體本身的「表象」(外表的形狀)之外,觀者心裡往往會另起一種主觀的、直覺的「印象」。

這種印象經常是一閃即逝,感性高的攝影者在按快門拍攝時,通常並不是只為了攝取物體的外形,而是想要撲捉那一閃即逝的「感觸」。

 

換言之,是想從具體中抽取象徵性、抽象性的東西。對畫家而言,畫象徵性或抽象性的心象風景並不難。

但攝影的表現因受制於機械再現機能,不能無中生有,也不能有中變無,所以在現實性的世界中要表現象徵性及抽象性是很不容易的。

攝影者要表現「心象風景」必須具備豐富的想像力、敏銳的感受性,另外還須有新的表現技術的能力。

攝影和其他任何藝術都不能只憑感性或想像力去創作的,表現的技術是絕對需要的。

 

這張作品是學生時代拍的,因愛海的神祕、愛雲的無住。沒課時,我就會到海邊、曠野找題材。

 

我會盡可能避開假日,並找非觀光的景點,這樣才能盡情咀嚼那天地間唯我獨存的孤寂。


   那一天,我獨自一人在寬闊的荒野中看到遠遠的山坡上那荒涼的廢屋時,”它”竟觸動了我心裡最深層的幽傷,完全反映出我當下的寂寥心境。


             20121218
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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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城之夜」不是這張照片的題名,是這篇短文的標題。我是一直反對在圖片下題名的,除非是說明性的照片,否則一概不題名。為什麼會想到用此做標題,是有緣由的。有一天,好友的兒子,看到這張作品,脫口就說:「像荒城之夜」,他剛考上大學,但他的聯想力和洞察力,都叫我佩服,年紀輕輕的,竟像他母親一樣是我的知音,他也能看出那是一座城,是一座荒城。

這張作品,是從「鄉愁」為名的一組照片中抽選出來的,是我在鄉愁濃得化不開時所拍攝的,是「純鄉愁」的產物。常聽人家說:「不知鄉愁者,有福氣。」可是我相信嚐過鄉愁的人能更成長。曾有位朋友開玩笑說:「他到國外去,是為了嚐嚐鄉愁的滋味」。

其實並非在國外住過的人,都會嚐到鄉愁,我在國外待了六年多,卻在最後兩年才深刻體認到什麼是「鄉愁」。那一陣子我國退出聯合國,接著跟日本斷交,在那一段日子,我嚴重地感覺到:「腳踏別人的地,頭頂別人的天」,歸心似箭是當時唯一的心情。

在這之前,當然我也曾牽腸掛肚地想著台灣的人跟事,但那只是「家愁」,「鄉愁」是更廣、更深、更濃、更厚的。記得將行李全部運回來那一年,坐火車從台北到台中,沿途所見的一草一木都是可愛的、可貴的,一路上鼻頭一直酸酸的,這一刻所踏所頂的才是自己的天地。我真正體驗到「鄉愁」,我更認清自己抉擇是正確的,也更肯定自己的作為,人受了衝擊應該會更成長的。

當我從新面對家鄉,我才發覺我曾經忽視很多東西,不懂珍惜很多東西。許多古老的東西漸漸消失,不曾留下任何痕跡。那天我在埔里看到那座磚窯,突然像一座被廢棄的古老城堡,在我眼前慢慢的瓦解,終至於消失得無影無踪,我透視到潛在的映像,那一刹那,我看到了荒城最後的一夜。

照片有時只須靠視覺去欣賞,有時必須靠感覺去感受。攝影者將他所感受到的東西,不只是用相機,機械式的捕捉住而已,更需要用他的創造力表達出來,觀眾如不運用創造力,就不能感受到同樣的東西,欣賞是另一種型態的創作。

這張照片,灰色的中間調特別豐富,可說佔了大部份,畫面荒涼、寂靜的氣氛即利用這種特殊的調子來表達。乍看之下,粒子很粗、很顯著如以唯美的觀點來看,很可能會認為粒狀性不夠好,很多初學者或略懂暗房皮毛的人,常只會在這方面挑毛病。

粒狀性雖是影響照片美感的因素之一,但並非是必要的因素,對能控制底片粒狀性的攝影者而言,為了表達,他該懂得應用、選擇粒子的粗細。欣賞的重點應該在於畫面要表現的效果,而不在粒子的問題。一昧地追求細粒子跟亂耍粗粒子技巧,都是初學者易患的毛病,他們經常會只顧玩暗房技巧,而喪失了創意。觀賞作品,除了要研究攝影者的技術之外還須探索內容所要表達的涵義。

在構圖方面,這張照片,完全打破了風景攝影法的原則,我並沒有利用前景、遠景來強調畫面的深度,立體感,可是並沒因此,而使畫面平面化,反而因沒添加前後景而使畫面顯得更空曠,使主題更顯孤立,加強荒、涼的氣息。

攝影者為了發揮創意,可偋棄任何鐵則,但卻不能由於不懂得運用它,而忽視它。觀賞者也需要懂得變通,因人不可能以一種一成不變的眼光〈看法〉去觀賞千變萬化的畫面的,如此才能深入攝影者的世界,與攝影者交流,而達到靈犀一點通的境界。

 

                                       1972年傳統相機拍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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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中是我生長的地方,霧社卻是我心靈的故鄉。民國五十三年,我剛從屏東農專畢業,就在那一年暑假,我在報紙上看到霧社山地農校(現改名為仁愛高農)徵求農科教師的新聞,當『霧社』這個奇特的地名跳入眼簾時,我知道我找到了,這就是我要去的地方。

十九年前霧社,交通非常不方便,入山又非常麻煩,外地人需有正當的理由,辦了入山證,才准進入山區,自然與外界產生了一條無形的界限。在一般都市人的印象中,它簡直就是一塊荒蠻之地;當時,我不顧親友的勸阻,捨近求遠,沒留在都市教書,反而隻身跑到偏遠地區任教,時至今日,我未曾後悔過當初所做的抉擇,能在一塊遺世孤立的淨土過日子,也得靠緣分。

在那一段日子裏,上課時,我面對純樸憨厚、尊師勤學的學生,人際關係單純,不必交際,也無需應酬。課餘接觸的是大自然,白天到湖邊看書、釣魚、划竹排,累了就躺在竹排上看雲、睡覺;夜晚到松林聽風聲,數星星。現在回想起來,在霧社這段歲月中,我的心靈得到了最大的享受與慰藉。後來出國唸書,不得不離開霧社。

民國六十二年暑假,我回國拍攝『訪霧社』的專題,這一張作品就是這一系列照片的刊頭。很多在霧社住了二、三十年的人,看了這張照片,都不知道我是在什麼地方拍到這個角度,我想這是我個人心靈中的霧社,不是大家眼中的霧社,這裏的雲彩、霧氣、山峯、湖水,都是我個人的私有物。

乍看之下,這一張照片很像是取不同底片的某一部份,湊合洗成的合成照片(集錦照片)。很多人問我,雲彩是不是用暗房技巧加上去的?我不知道搖過多少次頭,相信的人還是不多。這確實是一張底片拍出來的、洗出來的。主題是占了畫面二分之一的雲彩,這是破格的構圖法。這張照片對比強烈,層次階調又非常豐富,它的可看性在於雲的氣勢、山峯的層次色調、湖面的倒影。有人說雲的氣勢像潑墨畫,我不以為然,畫是畫不出這樣的雲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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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交通混亂是由於人不守交通規則

印度交通混亂則是由於動物不識字及色盲所引起的

牠們看不懂交通標誌也看不懂紅綠燈

在印度動物有絕對的自由牠們可以在街道上橫行漫步

還經常任性地隨地大小便不過從不隨地吐痰

在上下班時間印度的大馬路像個競賽場  

每條跑道上可以看到老牛拖車馬車三輪車腳踏車機車

也可以看到汽車並駕齊驅遇到交通阻塞時

所有的自然動物不慌不忙斯斯文文地等待

只有文明動物耐不住性子他們一邊猛按喇叭

一邊探頭大罵十字路口的警察慌得猛跳『踢死狗』

真是天下的一大奇觀在這種大混亂的局面當中

最沈得住氣的是坐牛車的因為他們只算日子不必算秒針

我們一車子算秒過日子的文明動物卡在這種大混亂中

可真要急死因為時間一拖延就少看一個地方

其實看風景不如看人文

我很願意耗在這裏看這種活生生的畫面

這樣的現象落在西方文明動物的眼中是不能忍受的

也因此他們得心臟病的比印度人多幾十倍

人生不滿百真的有必要凡事都那麼急嗎

文明社會的人分秒必爭爭半天所爭到的時間

還是在二十四小時的範圍內並沒有多出一分一秒來

在印度的交通阻塞現場中我跟印度牛上了一課時間的哲學

坐在三輪車上繞了一下市區拍到了「驢上街」的照片 

地點好像是在瓦那拉西我是凡「地」不求甚解   

對地名總是記不清很佩服那些地名人名能朗朗上口的人

我存細分析過這種健忘症的病因完全是心理病

初高中時死背地理課的地名死背歷史課的人名

背怕了心理上的排斥感一直存在

因此對人名地名總是隨聽隨丟

不過我很輕易就能記住人的臉及地方的臉

記得那是一條全白的商店街一頭驢站在那兒東張西望

不知道牠在街上逛多久了車子行人來來往往  

沒人嫌牠擋路看牠那副目中無人的樣子

好像所有的人都是多餘的

下了車我在店內胡亂地選了幾件印度衫

把朋友丟下來算帳就衝出去拍那頭「寶驢」了

奇怪得很牠對鏡頭完全沒反應寶裏寶氣的

站在街口看路人牠背後是一家電影院

不知是人騎牠來看電影還是牠自己要進去看電影

如果不是趕時間我真想一直看下去

看牠在路口到底要站到幾世紀


婦女雜誌/欣賞好照片 20121024改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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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9
年在日本唸書時讀了史明先生的台灣四百年史

心就繫著回國後一定要去探訪先民的足跡

1979年第一次去探訪先民來台灣時最初踏上的土地-澎湖

1989年第二次再訪澎湖這兩次除了攝影記錄風土景觀外

隨後也在婦女雜誌陸續發表「潛在的映像」

「台灣最後的一隻牛」「不能再失去的海上樂園」

很遺憾當年的建言執政者沒有看到也沒有理會

2012年8月第三次再去澎湖時真是震驚又痛心

顯然我們已漸在失去這塊海上樂園–它的風土景觀變了樣

我聽當地的友人說澎湖縣長要舉債籌5億5千萬元

在大倉島興建六十六尺高號稱全世界最高的媽祖神像

理由竟是要以「宗教」拉抬澎湖冬天觀光淡季

大倉島的四周都是珊瑚礁淺坪屬於生態敏感區

縣政府並未做任何環評就要在島上興建媽祖文化區

更荒謬的是興建大型媽祖園區的構想

竟來自中國泉州媽祖廟想捐贈一尊媽祖像

但因尺寸材質談不攏而作罷

不會只因宗教信仰虔誠就提出這麼荒唐的計劃吧

縣議會竟也通過這「造神」的預算案

真的是很虔誠的媽祖信徒

有三佰多年歷史的天后宮的媽祖像不能拜嗎

一定要很大很大的媽祖像才能拜嗎

這使我想起很多年前在一個小型藝廊拍到的

”落難的眾神像” 那位藝術家把被人丟棄毀損的神像

擺滿了一地看到這些神像很想知道人性的深層面

人刻神像再給神像開光然後就供起來讓人參拜

人參拜時求的都是”福祿壽”

當神像沒達到人所要求的願望時就丟棄

有的洩憤毀損看看這些”落難的神像”吧

想想那全世界最高的媽祖像真的蓋在大倉島的話

真的引來大批的觀光客和信眾

當有天不靈驗時那媽祖像要往那裡丟啊

丟到澎湖灣嗎請執政者三思

真的要發展澎湖的觀光事業

就不該去破壞澎湖的風土景觀

想想澎湖有什麼能引以為傲的地方

它才能真正吸引人想去澎湖觀光

政府一向不重視生態不重視保存維護古蹟

請問想興建一座世界最高的媽祖像

是想跟誰競賽是想打破金氏記錄嗎

澎湖人最需要的是什麼執政者想過嗎

拿出政績來就不必把腦筋動到媽祖身上了

 

20121010 完稿  

附註: 

今天(3/4)在雜誌上看到「風櫃古厝動土」的消息:「澎湖近年來古厝翻修蔚成風氣,縣政府大力推動古厝的保存維護工作,更以實際的獎助方案,鼓勵民眾保來存自己的古厝,讓古厝不僅再現過去的風華,更能成為未來發展文化觀光,創造澎湖價值的新亮點。」三十年前左右我曾在婦女雜誌呼籲澎湖的當政者要重視古蹟的維護和價值。看了這則新聞報導,我像中了樂透的首獎,我等了三十年,終於等到回應了

另媽祖像當年也因民眾極力反對沒蓋成,澎湖人是有智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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