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中是我生長的地方,霧社卻是我心靈的故鄉。民國五十三年,我剛從屏東農專畢業,就在那一年暑假,我在報紙上看到霧社山地農校(現改名為仁愛高農)徵求農科教師的新聞,當『霧社』這個奇特的地名跳入眼簾時,我知道我找到了,這就是我要去的地方。

十九年前霧社,交通非常不方便,入山又非常麻煩,外地人需有正當的理由,辦了入山證,才准進入山區,自然與外界產生了一條無形的界限。在一般都市人的印象中,它簡直就是一塊荒蠻之地;當時,我不顧親友的勸阻,捨近求遠,沒留在都市教書,反而隻身跑到偏遠地區任教,時至今日,我未曾後悔過當初所做的抉擇,能在一塊遺世孤立的淨土過日子,也得靠緣分。

在那一段日子裏,上課時,我面對純樸憨厚、尊師勤學的學生,人際關係單純,不必交際,也無需應酬。課餘接觸的是大自然,白天到湖邊看書、釣魚、划竹排,累了就躺在竹排上看雲、睡覺;夜晚到松林聽風聲,數星星。現在回想起來,在霧社這段歲月中,我的心靈得到了最大的享受與慰藉。後來出國唸書,不得不離開霧社。

民國六十二年暑假,我回國拍攝『訪霧社』的專題,這一張作品就是這一系列照片的刊頭。很多在霧社住了二、三十年的人,看了這張照片,都不知道我是在什麼地方拍到這個角度,我想這是我個人心靈中的霧社,不是大家眼中的霧社,這裏的雲彩、霧氣、山峯、湖水,都是我個人的私有物。

乍看之下,這一張照片很像是取不同底片的某一部份,湊合洗成的合成照片(集錦照片)。很多人問我,雲彩是不是用暗房技巧加上去的?我不知道搖過多少次頭,相信的人還是不多。這確實是一張底片拍出來的、洗出來的。主題是占了畫面二分之一的雲彩,這是破格的構圖法。這張照片對比強烈,層次階調又非常豐富,它的可看性在於雲的氣勢、山峯的層次色調、湖面的倒影。有人說雲的氣勢像潑墨畫,我不以為然,畫是畫不出這樣的雲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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